鹿野忠雄曾這樣形容玉山東峰:「他座落於玉山東側,整個山體猶如一座岩砦,化石一般冷漠,廢墟一般孤寂,幽鬼一般險惡,隔著一道瘦削斷崖所形成的虛無空間和主峰對峙」。我穿越那段「虛無空間」回到主峰,再回頭,那道冷漠、孤寂、險惡的黑牆已經隱沒在白雲之中,像是遁入了虛無。這樣也好,這樣我就不用一直依依不捨的瞅著你說再見。這樣也好。
2017.07.05
大約8:10,脫離東峰岩壁的鐵鍊區回到「平地」,主峰就在眼前,感覺一點都不遠,只是從凌晨2:30出發至今,身體已有疲態。
8:26,整個腰繞小山頭的路徑旁就只有這棵小圓柏傲然挺立,我和夥伴把他稱為「東峰名樹」。
回望東峰,真的就像一座黑色的大牆,在鹿野忠雄那個主東峰間路徑還沒開闢,上東峰沒有鐵鍊的年代,要有多強的體能和技巧才能登臨其上啊!東峰前的小山頭也十分有個性,好在有腰繞路,不用翻越他,否則想要親近東峰得吃更多苦頭!
主東之間的這段瘦稜一面陡峭,一面平緩,陡峭的北面多是岩壁,路徑則在平緩的南面蜿蜒,有刺柏、圓柏與玉山杜鵑相隨。
雲霧一陣一陣的,接近主峰處有一段路地勢較為傾斜,暴露感較重。
與上一張北峰只差5分鐘,北峰已遁入雲霧之中。一旁蜿蜒流過的是沙里仙溪的溪谷。
越來越接近主峰。我好喜歡這一段岩石的色彩,之前往東峰時可能是心急著趕路,也可能是因為天沒大亮,竟沒注意到這段路這麼有特色。
雖然遠不及上東峰陡峭,但這段路也有許多地方是要拉鐵鍊四肢並用攀爬的。原以為將辛苦異常的路,因為眼前是這樣的風景,走來其實不怎麼累。
9:27,回到這個「往東峰」的路牌,凌晨就是在這兒岔錯了路。正確的路徑是要從路牌的右邊經過,往前到左前方山友處才下切。很多山友在路牌前便往左,但這一側沒有路徑。我們則是直行後往右,誤闖往圓峰的路。
爬上高處回望,下邊還在奮力向上的是與我們相伴來回東峰的淡水山協的山友。這時的雲好美,近處的雪白,遠處的則微微泛著金光。就是這般彷彿臨界天堂的美,讓我這樣深刻的愛上高山。東峰呢?明明離我們很近,卻已是雲深不知處。
差不多與上一張相片同一時間,走在前頭的夥伴也回頭幫我拍下這張相片。
剛剛白雲翻滾的是東側,視線稍微轉向南方,這一邊目前還很清澈,但雲也快速的向這頭奔騰而來。
我指著東峰的方向,她拍下這張相片。是的,我們終於又完成一個心願。
9:32,終於看到主峰頂。自4:30登頂,來回一趟東峰,包含約40分鐘走錯路與東峰頂約半小時的休息,我們共花費5小時。
夥伴急著二度登頂,我說「別急啊,我們該好好拍張照片」(你已經拍太多了好嗎!)。相較於向北峰延伸的碎石坡,我好喜歡主峰的這一側。
前面好多人的山頭就是主峰了。清晨往東峰時,差不多就是在夥伴的位置撞了一下膝蓋。白天天氣好時,路怎麼看都不難走,摸黑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。
9:36,再度登頂主峰。休息補充行動糧,夥伴順便用縮時記錄美麗的雲。
第一次登上玉主是在2010年,那時是陰天,一點展望都沒有。時隔7年,我們終於在台灣之巔補上一張頂著豔陽與無敵展望的相片。感謝天!
主峰的展望當然是一流的,但雲海快速翻騰,周遭的山頭也一個一個神隱去了。這是西峰,兩側雲也快要合流了。
主峰到風口的這段路看似危險,但若與從主峰往東峰下切的那段陡坡相較,算是親切了些。拉好鐵鍊,踏穩腳步,這兒的壯闊真的很值得用心去感受。
雲時開時闔,像是淘氣的山神不停揮舞雙手,撩撥四周,非要我們深刻感受大自然的瞬息萬變方肯罷休。
10:16,主北岔路。看見眼前的碎石坡居然覺得有點陌生,兩年前從下邊爬上來的感受明明是如此深刻。
記得兩年前摸黑走這兒時,柵欄頂部有多處被落石砸得凹凹凸凸的,得要彎腰低頭才能通過,我因為一時不留神還重重的撞了頭,好在有帶頭盔才沒有受傷。這次柵欄顯然經過整修了,挺直腰桿,輕輕鬆鬆就走完了。
10:24,距主峰400m。花了近半小時,就只走了400m的路!想來是因為陡下還得步步為營,但主要還是因為貪戀風景吧!
昨日中午就開始下雨了,這一日雖然白雲的變幻極美,但這也代表午後雷陣雨的機率極大,所以,我們不像上次還找了地方坐下賞景,腳步一直不敢停歇。
玉山步道的最後一座棧橋,新橋就蓋在舊橋之上。看到它就表示排雲不遠了。
我們在11:34回到排雲。從排雲到主峰這段路凌晨向上時花了兩個小時,回來花了1小時又33分。在室外的樓梯間開火煮了午餐,泡杯咖啡,略做休息後,12:41,再度啟程。目標是趕5點登山口的最後一班接駁車。
感謝天公作美,我們只有在孟祿亭附近短暫的穿了雨衣。我們在16:28回到登山口,剛好有輛接駁車等著,16:29已經上了車。比起兩年前北峰那次,這次從排雲到登山口花不到4小時,總算有點進步。
17:09,開車在新中橫公路上,玉山主北稜線就在眼前。我望著被雲籠罩著的主峰,真難想像幾個小時前自己還站在那山頭之上。
夥伴的影片記錄
哈囉,你好嗎?你還是這麼漂亮,好高興能再次見到你。謝謝你們的護佑,我的夢想又實現了。不過,我又有了新的夢想,所以我還會再來。再來看你,看我的夢,還有我過去走過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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