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那年夏天開始，每當湛藍天空下，白雲開始集結，我總會感覺眼睛一陣酸澀，接著便想起那片草原，還有那棵孤傲挺拔的樹。
2019.07.12
這一日，要開始回程了。我們4點半便起床早餐，但維持著慢步調，慢慢摸，慢慢晃。直到向上的隊伍陸續出發、前一天遇到住宿在白洋金礦的大隊也已經下行經過，我們還在收拾裝備。
接近6點，這幾日同行程的兩位山友要出發了，終於有機會跟他們拍張紀念照。他們要走舊路一口氣出東埔，我們高繞後會在觀高再停留一夜，所以這一日得分道揚鑣了。過去幾日，兩位山友總是妹妹長妹妹短的稱呼我們（雖然最後我們發現其中一位應該要改口喊我們姐姐），路上雖不曾相伴，但晚餐、早餐時總不時餵食我們、幫助我們。謝謝兩位大哥，真開心能遇到你們。
大約6：40，我們終於把背包上肩。出發時山屋只剩一位山友，他前一日從樂樂山屋上來，不知在哪一段崩壁摔傷了，一拐一拐的，晚上11點多才到中央金礦。這一日他的兩位隊友繼續上行，他則獨自慢慢開始下撤。
6：47，距八通關6k路牌。一離開山屋便是崩壁。
6：57，距八通關5.5k路牌。
7：02，一小段路基塌陷，看起來已經穩定了。
7：06，距八通關5k路牌。
兩天前上來時，走到這兒已經累噓噓的。這一日慢行，發現這一段古道真的是美。
7：17，又一段崩壁，一旁就是巴奈伊克山屋。
太陽漸漸拉高，開始灑落到古道上，光影游移在枝葉之間，這樣的翠綠是我最喜歡的顏色之一。
遠眺玉山南稜
7：36，距八通關4k路牌。
7：50，距八通關3.5k路牌。在這樣的光影中前進，是很幸福的一件事。
8：04，距八通關3k路牌。
8：08，八通關山登山口。我們兩天前便是從這兒下來，接上古道。此時抬頭向上望，這一路的陡峭與美景仍歷歷在目。
在登山口小休，吃點行動糧，要離開剛探索完成的地方，總令人依依不捨。
從登山口遠望
8：19，出發。接下來的目標是許久不見的八通關草原了。
8：25，看起來有點脆弱的棧橋。
8：29，這一段崩塌有鐵鍊，但其實似乎用不到。
古道上的風景
8：47，距八通關2k路牌。我好喜歡這段路，這些樹。
9：00，距八通關1.5k路牌。遠眺南二段。
9：10，距八通關1k路牌。
9：21，八通關草原前的高繞改道。鐵梯在2014年走南二出來時還沒有，是近來新蓋的。
記得當年走南二時，這段崩塌讓我進退維谷。現在好走多了，9：28，已來到高繞終點。
高繞之後，景色驟變，視野突然間開闊起來。啊！我思思念念的八通關草原！
這兒是清代與日治八通關越嶺道的交會處，畫面中的日本駐在所遺跡與一旁清代營盤的夯土都還清晰可辨。後頭便是玉山主、北，日治時期這兒也提供登山客和挑夫一泊二食的服務，甚至有浴室，還有電話線通往玉山的另一側。真希望日後能有機會從這兒上玉山。
繞著草原上緣走，尋找下切點。
9：59，舊路封閉指標與高繞路的交會點。在這兒下背包，一旁有小路通往草原。
時間還早，豔陽仍然高照，但雲團已開始在山邊集結。我們知道，不久後要變天了，於是趕著腳步，踏過幾處水窪，穿越與多年前一樣盛開的毛地黃，終於，我又見到了在遺址中央的那棵樹。在一片荒涼中，像是堅持著一股倔脾氣，無論時光悠悠，朝代遞嬗，就是堅持站在這兒，站得蒼勁挺拔，傲然獨立。
嘿，又是我！你幾乎沒什麼變啊，那我呢？我希望我還能有機會再回來，到時的你應該還是這副模樣，到時的我會再跟你訴說我心中的那些樓起樓塌，那些滄海桑田。我知道，對你來說，我們這些人這些事就像剛拂過臉頰的一徐清風，但希望你能知道，對我而言，凝視著你的這短暫片刻，會穩穩在我心中，許久許久。
遺址大門，刻意跟走南二的那一年照了一樣的相片。
雖然我希望能待在這兒好久好久，但我和夥伴都超級理智地邁開步伐。要變天了。
轉變之前，總是特別美。
10：25，背包重新上肩，往高繞路出發。
我想，我會不停思念這片草原，還有那棵孤傲的樹。
高繞路經過整理了，跟2014年不太一樣了。當然陡，但從這一側翻過去，比兩天前我們從觀高翻過八通關山時相比，好走太多了！
11：08，八通關草原已經被重重雲層籠罩。再會了，八通關。
金門峒大斷崖和陳有蘭溪溪谷。我們走在高繞路上時，常可以聽見碎石滾落的聲音，讓人心驚，不知是否便是來自那兒。
在這段草原路時，突然聽見很大聲的「嗡嗡」聲靠近，像極了蜂群，而且是好大一群。夥伴甚至幾乎轉身，打算拔腿狂奔。在我們的腎上腺素狂飆之時，突然一架空拍機從頭頂飛過，原來是亞洲電視台的節目「雲端上的49天」正在拍攝。我第一次這麼討厭空拍機出現在這樣的大自然中，見多了的我們仍受到驚嚇，那自然中的動物呢？這是我以前沒想過的問題。
11：28，結束草原路段，要進森林了。小休片刻，11：36出發。森林路就沒這麼好走了，除了陡峭，還很濕滑。但飄著霧的森林好美！
11：37，距八通關1k、距東埔17k路牌。
12：13，距八通關1.5k，距東埔16.5k路牌。
不知不覺經過了上八通關西峰的岔路口，也是高繞路的最高點，開始向下。接下來的路在我們兩天前經過時讓我們吃了點苦頭，向下還是比向上輕鬆多了。
12：35，距八通關2k，距東埔15.5k。
12：47，小營地。營地中央積水了。
迷霧森林，好美！
13：08，距八通關2.5k，距東埔15.5k路牌。
困難的路都結束了，心情大好。
13：29，距八通關3k，距東埔15k路牌。
13：35，高繞終點。
往觀高的路僅存一朵法國菊。我想起兩天前一早經過這兒時，走在前面的夥伴說他遠遠的看見路中央好幾隻「大型動物」聚集，像清晨一家人一起吃早餐談心。一驚覺到我們接近，便向路徑兩旁四散。「像獅子、老虎那麼大喔！」夥伴說得繪聲繪影。誇張！是水鹿嗎？還是山豬、山羊或山羌？「真的很大啦！」夥伴很鄭重強調。可惜，回程沒有遇到！
我們在13：41回到觀高坪，13：55回到觀高山屋。不久後，下了幾陣大雨，這趟山行，這是我們第一天沒淋雨。更棒的是，周大哥的那支大隊早就到了，把滿是髒亂的山屋掃得乾乾淨淨。謝謝他們。
這一日，行走約11.5k，費時7小時21分（含休息），上升約309m，下降約579m。
去回的路線比較。紅色是第二日去程大高繞八通關西峰和八通關山，藍色是這一日。
你幾乎沒變呢，但願我們也是。這種時候，只能借李清照的詞感嘆一下了。知否知否，應是綠肥紅瘦。（攝於2014年7月2日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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